王十七,凭借一己之力平定契丹叛乱的一介文职

2023-11-09 18:40:03 字數 1969 閱讀 6668

昨天还在想,上一篇《营州歌》的笔记以“别具一格、过目不忘”做题目是不是有些夸张,今天一看接下来的这首《赠别王十七管记》,就觉得那题目太合适了。

没错,“老干部”太喜欢长篇大论了,这首《赠别王十七管记》又是洋洋洒洒的280 字,太长了,看着就打怵。跟它一比,28字的《营州歌》可不就是过目不忘吗?

好在王十七这首总的来说,没有特别多的典故,内容、逻辑清晰,读起来还算顺畅。

王十七是谁呢?他是当时幽州节度使张守珪的管记,叫王悔,“管记”是古代对书记、记室参军等文翰职官的通称,算是个文职干部吧。

其实,是书中对王悔的一段介绍引起了我的兴趣,才使我有耐心读完这首长诗。这个介绍出自《旧唐书·张守珪传》,是这么写的:

契丹首领屈剌与可突干恐惧,遣使诈降。守珪察知其伪,遣管记右卫骑曹王悔诣其部落就谋之。悔至屈剌帐,贼徒初无降意,乃移其营帐渐向西北,密遣使引突厥,将杀悔以叛。会契丹别帅李过折与可突干争权不叶,悔潜诱之,斩屈剌可突干,尽诛其党,率馀众以降。

开始读的时候心里一惊,以为王悔被杀了,仔细一看,“杀悔以叛”前面还有个“将”字,不仅没被杀,最后还“尽诛其党,率馀众以降。”这就厉害了!

主官张守珪因此“大阅军实,宴赏将士,传屈剌、可突干等首于东都,枭于天津桥之南。”

继而平步青云:“遂拜守珪为辅国大将军、右羽林大将军、兼御史大夫,馀官并如故。仍赐杂彩一千匹及金银器物等,与二子官,仍诏于幽州立碑以纪功赏。”

这个张守珪除了是唐朝的大将外,他还有一个身份,一说就记住了:他还是安禄山的干爹!高适写这首诗是在开元十九年(731),就在第二年,张守珪收了偷羊的安禄山为义子。

可是,作为一介文职的王悔,凭借自己的机智平定了契丹叛乱,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史书上却没见有给他加官晋爵的记录。

在高适的笔下,这个王悔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故交吾未测,薄宦空年岁。

晚节踪曩贤,雄词冠当世。

堂中皆食客,门外多酒债。

产业曾未言,衣裘与人敝。 ”

曩nǎng贤:过去的贤人,先贤。

开篇八句就定下了伤感的基调:做了几年的薄官,节操好,诗文好,厅堂中坐满了食客,对外还欠着许多酒债。但是从不言财产之事,与朋友共衣,即使穿破了也毫不在意。

一个慷慨豪爽之人啊。

接下来高适从王悔从军边塞,写到安禄山出征契丹失败、玄宗的昏聩,又写到这次在冬季与耿介的王悔相遇,看出了他的不得志后,自然而然也道出了自己的抑郁心情:

我行将悠缅,及此还羁滞。

曾非济代谋,且有临深诫。

随波混清浊,与物同丑丽。

眇忆青岩栖,宁忘褐衣拜。

眇,miǎo,瞎了一只眼,后亦指两眼俱瞎。

我离开家时就已充满了忧虑,到了这里又长期遭受阻绊。我虽没有周济当代的谋略,却还算兢兢业业。随着波浪或清或浊,和物体一样或丑或美。闭着眼睛想着那栖居于青岩之间,忘却那追逐功名之事。

功名之事怎么可能会忘呢?从内心讲,高适是不愿意去隐居的,但现实又令高适感到十分失望和无奈。除了表达自己的失意和悲愤,他好像也没啥别的办法。

诗的最后说:

浩歌方振荡,逸翮思凌励。

倏若异鹏抟,吾当学蝉蜕。

浩大的歌声正回荡在天空,遒劲的鸟儿正想着凌空飞翔。你将如奇异的大鹏鸟那样,忽然间展翅高翔,我且学习那蝉蜕去外壳一般隐居去吧。

边塞的现状就是这样,对王悔除了称赞、鼓励还能说些什么呢,一边违心的宽慰他说“浩歌方振荡,逸翮思凌励”的好听的,一边对自己又是“倏若异鹏抟,吾当学蝉蜕”的自嘲。

唉,做人好难,好矛盾呀!

高适这趟北行之失意在这首诗中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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