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光芒漫谈清水

漫谈清水。解光芒（江苏徐州）

每次从清水三道街走过，看到清泉寺对面文化广场东侧立有八个大牌子，书有“有凤来仪，醉美清水”字样。心中总有疑惑，清水究竟是个怎样的乡镇？它所走过的历史足迹里究竟藏了多少动人的传说和故事？它为什么总能受到文人学士与文化学者的推崇与关注？

感兴趣的我拜访了一些本地的长者并查阅了一些相关资料，原来清水更早名叫凤凰城，是从南塘城陆续迁来，南塘城始建于宋朝前，在元朝后期迁入现在的清水。建城时有一位请来的相师从界牌、斗嘴高山一观，发现清水就好像一只凤凰：北门湾、南门坪像凤凰的一对翅膀，老爷庙处就像凤凰的头，玉帝楼就像凤凰的尾巴，乍看之下就像一只凤凰在低头饮水，真乃一块风水宝地，遂取名凤凰城。到了明朝洪武年间，驻守在麻镇旧芭州的驻军因和元军开战，被元军围困在城中数日因缺水吃了败仗，只好撤军退守凤凰城。到了凤凰城，元军见其三面环水，便给军队建制取名清水营，时间久了凤凰城就改为了清水营堡。与我而言，这应该是对“有凤来仪，醉美清水”最合理的解释了。

说到清水营堡，那是在明代曾沿长城设立了“九边重镇”，分别是辽东镇、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山西镇、榆林镇、宁夏镇、固原镇、甘肃镇，其中榆林镇因为最初总兵驻守绥德，后来移驻到榆林，故而又称为延绥镇。延绥镇所辖边墙东起黄河岸边，经过今陕西府谷、神木、榆林、横山、靖边、定边诸县，西达花马池（今宁夏盐池县东），长一千二百余里，沿线设有数十座大型军事营堡，史称“三十六营堡”，其中有五座在府谷县境内，清水便是这三十六营堡之一，它是长城从东入陕的第二座营堡，也是府谷县五座营堡中最重要的两座营堡之一，可见清水镇作为边疆要塞，历史地位何等重要。据说清水城原有三道城墙，除主城墙外，还有两道外墙，一个是关城之墙，据说这是清水城的第二道城墙，第三道城墙在城北方向，应该为成化初年余子俊所筑的“二边”。且四面城墙设三门镇守，分别为南门、北门、东门，而且南门、北门还有瓮城。现今东门楼、北门楼及瓮城、南门楼的瓮城早已毁损无存，没了一丝痕迹，只剩下南门楼依旧饱经沧桑地立在那里，见证着曾经的过往历史。

清水的居民以赵姓为大姓。我为此也到过清泉寺西隔壁的赵家祠堂里看过，里面立有造父和赵公明的牌位。传说造父是周穆王的马夫，因救国有功，周穆王便封了赵城（今山西境内）这块地给他，造父的后人因此便以此城的赵为姓，可以说造父是赵姓的始祖。赵公明更无需多说，他是玉帝下旨召为神霄副帅封为华夏第一正财神，民间称之为武财神，他也是府谷境内很多娘娘庙供奉的“三霄娘娘”即云霄娘娘、琼霄娘娘、碧霄娘娘的哥哥，这三位娘娘也是九曲黄河阵的阵主。但是基于清水来说，其赵姓祖先具体有两种说法。一是赵氏始祖赵宣华，由山西保德义门镇小赵家沟村迁入府谷的赵寨村，入辑和都七甲，像清水镇的很多村，如元峁、枣林峁、站塔、漫塔等村赵氏均为一族。另外一种说法就是元末战乱之后，山东、河北、陕北、晋西北等地土地荒芜，人口稀少，为恢复农业生产，巩固边防，明王朝颁令开始了史上著名的移民政策，其中经山西洪洞县广济寺移民局迁往各地的移民有百万之多。洪武二十八年（2023年）元月就有26600人往塞北筑城屯田，此次就有一大部分移民迁到了府谷。明成化二年（2023年），又有大批移民从洪洞县迁到府谷。府谷至今都有这么个说法：“问我祖先何处来，山西洪洞大槐树。祖先故居叫什么，大槐树下老鹳窝”。其实，在府谷境内，因宋元时期战争频繁，大部分土著居民纷纷举家外迁，除了折氏、刘氏等极少家族还属于府谷老户之外，大部分家族包括赵氏家族都是移民而入的府谷。而且在永乐元年（2023年），礼部奏议，山西、山东、陕西、河南四部汉司就本政司编成里甲。里甲制也叫都甲制，县以下设里，里以下设甲，每里十甲。有了里甲户口即为一个地方的正式居民，承担田赋，可参加科考。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比现在的身份证。明朝府谷共设六里即六都，分别是大堡里、太平里、合河里、辑和里、丰衍里、宁镇里。我经常听府谷人说某某村是什么都（里）多少甲，现在是豁然开朗了。

历史上的清水庙宇众多，达360间之多。庙多自然全，所以又有“全庙”之称。清水的庙宇过去主要集中在清水学校以西的庙坡上，也就从现在的城隍庙往西，一直到玉帝楼脚下的南北几十亩地的范围全是庙宇，南北朝向共分三层，有祖师庙、马王庙、牛王庙、拜雨庙、东岳大帝庙、娘娘庙、眼神庙、火神庙、河神庙、土地庙等一众庙宇，层层递进，鳞次栉比，梵音缥缈，雄伟壮观。尤其是处在正中间的玄天庙，据说是整个庙坡中唯一的琉璃瓦建筑，每逢太阳照射，整个庙坡金碧辉煌、光彩夺目，惹得村民纷纷举目，叹为观止。可惜的是，如此庞大的群庙建筑，竟被毁拆殆尽，只剩下了城隍庙。现在的清水镇，还能看到的仅剩下六座庙宇：位于明长城西城墙遗址上的“玉帝楼”，原来为铜身塑像，后来铜像被砸毁变卖，现在为泥塑雕像，听说已有有心人表达了重修玉帝楼的想法；唯一建在民居正街的“龙王庙”，今年已经修缮完毕；清水学校旁边的“城隍庙”，已于上年扩建完成，其高悬于正大殿门上端的“敕封灵应侯”牌匾，金边黑底朱字，用笔遒劲，雄浑有力，所以有“清水总城隍、海则庙总龙王、木瓜总祖师”的美誉，彰显一种尊贵和威严；耸立在清水川与古圪垯沟川汇流的夹心岛上，处于凤凰头顶的“老爷庙”，现被划为陕西省第七批文物保护单位，正在紧锣密鼓的补修重建中，预计明年就可以举行开光大典；清水三道街文化广场北侧的“清泉寺”，也叫萨寺庙，建于唐代，其正大殿大梁上留有“大唐尉迟公督建”字样，可以说是千年古刹。可惜的是据说在修建过程中，被一个粗心的木匠用刨子刨平了留在大梁上的字迹，实属遗憾。而且明末农民起义军领袖王嘉胤（黄甫大宽坪村人）就是在清泉寺得宝后首次在清水发动的起义；与清泉寺隔河相望，位于清水川东岸的“观音寺”，过去被彻底损毁，现在也早已重修完成，对外开放。

清水之所以叫清水，必以水多得名。清水川自北向南逶迤而来，古圪垯沟川的水绕清水城西南川流不息，最终汇入清水川，清水城处于高处因此三面环水、一面倚山，特显高耸伟岸。传说清水有五种水源，分别是：东川水、西川水、官井水、凤眼泉，还有城边瓦窑坡的“甜泉”。其中的凤眼泉，传说是一位怪居士，精通阴阳八卦之术，看了清水地势，确有凤凰之形，绝对的风水宝地，便鼓动游说官方富贾建庙，先后在凤凰头上建了老爷庙，在凤凰身上建了城隍庙，在凤凰尾上建了玉帝楼。凤凰因此受到压制，抬不起头，流下了两行生泪，此泪水又苦又涩，而且还咸，人根本无法饮用，连牲口也不愿喝上一口。后来有心人拿此水做豆腐，没曾想做出来的豆腐软嫩香白，远近闻名，传说这就是凤凰的泪水。还有就是官井水，酿造出来的酒名气大得很，纯净上口，酒香醇厚。在清水附近出土的大量西汉酒具以及写有“清水白酒”字样的元朝白瓷花酒坛，就足以证明清水酒文化的悠久历史。尤其是麻同柱麻公用海红果酿造出来的酒远近扬名，后来麻同柱的第三代传人蔺儒斌利用高粱为主要粮食原料酿造推出的“清泉粮液”也是家喻户晓。

乘着月色，我独自爬上了清水的西城墙，站在玉帝楼前特意拍了一张清水的夜景照。整座清水城灯火辉煌，映照夜空，山风吹来，神清气爽。我忽然明白，有着厚重历史的清水城，不仅仅是清水的清，也是天的清、庙的清、人的清，那是水的清澈如鉴，是天的清朗如洗，是庙的清修如禅，是人的清明如镜。“有凤来仪，醉美清水”，置身清水，醉心其中，那是一种难以意会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