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收看睡前故事，我是一如应。去年我出过几期**，想用模拟原始先民生活的故事形式，来表达我个人对一些事物根源的理解与猜想，比如天干地支的产生、表达语言涵义的原始符号演变过程等。但一个月下来就几百点击实在活不下去，当时就只能先做维持生计的内容了，等将来情况好点再继续做也不迟。
08」补天神话4：神话是残存重组的上古歌谣（睡前故事）
本期我就把其中关于补天神话的部分，单独摘出来服务于讨论的主题。我们一起来猜想一下，补天神话背后透露的信息到底是什么。整体思路大致是这样：先把不同版本神话中的人物事件，用关键词的方式单独罗列出来；而后基于“以人为本的生存状态”这个立场，对关键词进行剖析归类；最后再因循逻辑试着猜测解读。
早期文献中的关键词句，加上后来关于女娲的部分传说关键词，也不过是屏幕上这寥寥百字。立足于“神话都有对应的客观事实”这个假设前提，猜想之一即上古先民生存经验与知识积累的相关信息，可能是以歌谣口诀顺口溜等方式，流传到了文字发展的萌芽期。
为了便于表述，后文中均用“歌谣”来代指这些信息的形式。猜想之二是早期远古歌谣，在历史时空中传承时，因口头传播、信息融合等多方面原因，而导致内容大量缺失，进入文字时代后，人们所获得的信息关键词碎片，没有因果关联且**渠道复杂，只能根据当时获得的信息，进行逻辑欠缺的缝合融汇，导致原始信息发生了流变与重组。
猜想之三是之所以信息缺失传承有限，是因为目前已知的所有神话，并非是某个较短时期内，发生的一连串有前因后果的完整事件，而是上古原始先民产生语言后，就已经出于生存需求开始积累，在后来时间跨度非常久的阶段中，经过无数代人累积汇集而成了“信息库”。
这些歌谣内容是对许多重要事件的概括性总结、对于生活经验的有意识记录，主要目的是为了使后代继承，并能够更好地延续生存。但信息传播面临许多困难，比如无法用文字记录、生存危机引起的群体性团灭、氏族或部族之间的融合、地域性语言的差别、同一时期内认知程度的差异等等。
这些简单的猜想结论先摆出来，我们再试着推导它的演化过程。试想原始先民们，受到生存环境的制约，或穴居或迁徙、或半迁徙半定居，首要考虑的是最基本的饮食与聚居方式，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吃了什么东西会死，这一类经验的口头记录，成为后世神农尝百草等神话的源头。
在与各类生物共存于大地上一起谋生的环境中，防御和捕猎也是重要的生存命题，捕猎的经验和工具，防御用的简易自然物和原始**，以及日常生活用的简单器具，都为符号、文字、乃至美术、**埋下了文明的种子。
迁徙过程中找到了较好的环境，阶段性的稳定生活开始，或者进入了农耕时代之后，人们才能进一步思考天地万物，当然并不代表动荡艰难的时期人们不会思考这些，此处是说由思考产生下一步深层文化认知的基础环境。有了合适稳定的思考环境，才能逐渐积累出物候变化、原始天文历法等，同生存相关的更多认识与经验，也才能引发更多与生存无直接关联的思考。
再往后传世的文物和遗迹逐渐多起来，我们也能一窥制陶、冶炼、灾难危险的防御与对抗、祭祀与娱乐需求、人与人的社会性关系、天文历法等方面的发展过程。如此我们就可以试着用几个类别，对这些关键词重新归类。
第一组自然灾害类分组下的句子或词组中，不灭之火、不息之水、各处地裂等关键词，透露的信息是大型自然灾害。我国**局的研究员王若柏和谢觉民先生，曾在2023年的**《女娲补天：源自史前一次陨石撞击》中，还有同年9月张星海先生的《女娲补天：源自一次陨石雨灾害》中，均认为补天神话中的灾难描述，是陨石的撞击引起**与火灾，或小型彗星撞击地球后，陨冰的融化带来了水灾。
此外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时王黎明先生，在《古代大**的记录：女娲补天新解》一文中，谈及“天裂”就是大**。我个人觉得这种猜想过于牵强，古人不会分不清天地，最重要的一点在于，我们按时间列举的早期古籍文献中，均没有任何表达“天裂开”的用词和涵义，反而是在强调天塌地陷感、天盖不全导致水火“泄露”的感觉。
再者“四极废”给人的直观感受，是东南西北难辨方位，而且不会是像日食一样持续时间短，很可能是较长一段时间，由于灾难造成天空被遮蔽，人们用以辨别方位的日月星辰，无论白天晚上都看不到。
像今年夏天北京这边，一连十几天的阴天和暴雨，我这边房子都漏了，雨水偶尔停一会儿，出去看天时就是灰蒙蒙的一片，只知道白天黑夜但看不见日月星辰。试想若是穴居野处的先民，在熟悉的地方还可以有个参照物，倘或刚到陌生的环境才开始艰难探索，那么灾难发生时“四极废”的感受就会更为强烈。
我想这些自然天灾很有可能是独立发生的，a时间段的山林大火，b时间段的洪水，c时间段伴随特殊天象的大**，亦即其中某些事件，对于上古先民而言，也是从“远古”时期口头传下来的。在灾难中活下来的不同族群，代代传承下这些记忆，最终被某个时间段融合为一体的部族，从口头传播变成了后来古籍中的文字，被人们继承到了今天。
脑补一下上述场景，我经常有种难过的感觉，我们现在的部分人，总觉得古人或原始先民落后愚昧，当然不排除很多方面的确存在认知落后的情况，毕竟他们受困于生存环境和文明进程。但不能因此论断他们各方面都是落后愚昧的，人所具有的思维能力、劳动能力、创造能力和情感感知力，古今皆同无有高下。
好比从洞穴中走出来，第一次开始迁徙的成年“老人”，给年轻的孩子们讲述过去的事情，某次因为**或者山体自身的原因，这个成年人较年轻时一起生活的那些人，一部分丧命于那次灾难，当时在山洞里的人有何感官感受，或者觉察到了什么预兆，这些信息和经验很难继承下来，只有艰难活下来的人，才有些许靠谱或不靠谱的经验，以及对于灾难的深刻记忆。
他们面对亲人同伴的死去一样会伤心难过，而关键信息的传承，可能是无数次灾难中幸存的人们，一点点累积而成的。生存的历程毕竟不是灾难电影，可能这个原始时期的成年人，当时就编了类似顺口溜或歌谣一类的语言形式，用他们当时的发音和称谓，来向小孩子传承着关于灾难的记忆。
到这一步时口头语言功能似乎已经最大化了，后世的诗歌民谣等语言文字样式，在上古时期的生存考验面前，反而显得没有那么实用，当然并不代表后者没有意义。
假定刚才那个小孩子当时就是想问，这位老哥都经历过哪些可怕的事情时，那这个大人可能会用他们那时候的语言，来说“火不灭、水不息、不知方位、大地开裂”等内容。甚至这些信息可能是几代人、几个部族融合之后，才累积而成的简要概述，文字符号雏形出现之初，他们大概也用各种符号记录过，在岩壁上刻画过，或者用天然的颜料涂抹过。
可惜面对自然的力量与变化，很多痕迹没有保存下来。但人有发声器官，口头语言也一定很早于文字符号产生，那么最好的传承方式，未必是婆婆妈妈讲一堆故事，而是像一些农家谚语那样，先编成简要的概括信息，再对相关信息进行故事化的阐释。
那么我们就能进一步设想，是否见于现存古籍的各类神话，仅仅是后世对于概括信息关键词的文学化演绎、强制性关联，而大部分需要进一步解释的“口头原始故事”，已经无从**了呢？或许这也是神话显得超自然、而本质上经不起推敲的根本原因，关键就在于只给了标签提示词，而没有留下更多关于标签提示词的漫长叙述。
很可能大规模的山林大火、或者陨石类的天火，对于故事中的原始成年人，也是很久之前的传说了，他也并没有亲眼见过，而大型的水灾也是他祖辈才经历过的，但他自己可能经历过大**等等。此处仅是用故事化的个体举例，现实情况大概率是群体性的。第二组生存威胁类的比较直观，豺狼虎豹都会吃人，一些大型的飞禽会伤害老弱病残。
第三组原始认知类，和第四组深度思考类被我分开归类了，因为这中间需要认知发展过程、相对安逸的环境、以及认知的次第积累。原始认知指的是最初的印象、对天地万物最朴素的客观描述或形容；等到了深度思考的类别中，则已经有了简易的理论框架，兼有更多抽象的概念和创造性的猜测了。
先看“天不兼覆地不周载”，这条其实单看挺费解的，一般被理解为天盖不全大地，地也不能承载一切万物，原因有三种说法。说法一是共工颛顼之战造成的灾难，导致天和地出现了损毁。说法二是远古初期的天地原本就有缺陷，属于一种天然的不足，因此女娲才需要去补天，两种说法的顺序也是混乱的。
第三种说法则是基于天圆地方的观念，附会而成的解释。圆形的穹顶自然盖不全方形的大地，四个边那里会有弧形区域嘛。但解释“地不周载”时就比较含混不清，直接从前两种说法中移植了，总之就是告诉你地有缺陷，并且存在拉扯大地的绳子这种东西。
我个人感觉第三种是最不靠谱的，因为远古早期可能根本没有天圆地方的综合说法，大家可以自行脑补体会一下。比如你把手背拱起来，用单手去覆盖湿润的泥土留下印子，这只手所覆盖区域的泥土呈现什么形状，完全取决于你的手做的盖子边缘是什么形状，脚印或者搬开石头时大地上的印记同理。
无论生活在平原高原还是丘陵山地的人，对于天空像个半球形盖子的印象应该差不多。基于这种印象怎么会认为地是方的呢？按说应该是天圆地圆才更符合认知次第，我们现代人可以理解成，半球的穹顶天盖住一块“圆饼”，好比小型的盆地趋于圆形甚至凹下去，但更多时候其它地方因为河流山脉的阻隔，鸟瞰式脑补大地的形状，应该是不规则的边缘才更合理。
可能那时候连“四方”“矩形”的概念都没有，圆的概念比较容易产生，因为眼眸瞳孔本身就是标准（非理论中）的圆形，上至日月极其光晕，下至许多果实种子等，都能直观地启发人类认识到“圆”。但自然界中天然成标准正方形、矩形、菱形、立方体的东西很少。
天然风化成的四方石头或自然物体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遇到的几率很小。此外一些拉块状屎的动物、蜂巢一类的多边结构、叶子趋于四边形的植物、还有特殊的黄铁矿与很多矿物晶体等，要么是趋于四方形立方体但不标准，要么是日常生活中比较少见，要么是得借助现代设备，开采或微观观察才能见到。
那么四边四方的概念，可能会和什么有关呢？或者人们早期在地上岩壁上，画下一个方形时是出于什么需求呢？对于这个形状的印象，不排除见到菱形方形的叶子，或者看到了蜂巢类的多边结构，但把四边四方使用到生活中，一直带到了文字产生的时代，则可能是随着建筑和农业才有的，而且得涉及到“直角”与“分配”。
就建筑来说从最初穴居而野处时，各类天然岩洞树洞，到有些地方挖了类似窑洞的人工山洞，有些地方挖竖坑往上盖草，这可能受是到鸟类筑巢的启发。人们根据不同地区的自然环境，从天然洞穴生活，慢慢演变成原始半地下室、或改造树洞的“有巢”式生活环境。
接着从半地下到地面上，从地面上的简易茅棚，到后来的干栏式建筑，中间一定经历了不同区域、不同频次与程度的各种建筑实验，最后才有了对土层认识、木材特性、夯筑方式等最基本的建筑经验。如果没有对于数学和几何美感的追求、也没有对直角和结构更为稳固的需求，那么四边四方的概念，可能根本都无法应用于生活。
再者就种地而言，一块地什么形状其实无所谓，能种的地方都种满就好了，即使现今的农村依然有十边地（或拾边地）的说法，也就是犄角旮旯那种不规则状的耕地。那什么时候才需要把耕地弄成四边四方的呢？好比甲骨文上的田字，最初就是一个四边形里，加上两横两竖，变成个九宫格的样子，后来才简化为口字加个十字。
我认为这和劳动力的分配、以及田地的分配有关。这背后体现出的是你我之别、部族之别、分工之别，涉及到资源的争夺、占有、协作与分配，四边四方的原始概念，可能就是为了表达界限边界，此后方圆图形与规矩工具，就成为数千年的上古cp了。
如果人口较少大家的氏族关系简单，语言习惯和原始信仰一致，那么集体劳动平均分配共享收获就好了，你管那个地的边界是曲线还是直线，但出于插秧播种、间苗择优、灌溉收割等经验的积累，把不规则区域“之内”的农田土地，分成一行一列是很有可能的，因为这是从劳动中得到的认知，所谓纵横阡陌嘛。
而当侵略抢夺的事情发生，或双方势均力敌共争一块新地时，不论是氏族融合成了部落，或是两个乃至多个部落联盟为主体，那么大家对于劳动力的基数、劳动任务的具体安排、以及之后的收获分配等，就需要明确的规划和区分，而且圆形肯定要比方形浪费土地，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地不周载，载的是小麦或水稻。
再往后大家也都知道了，有更多的历史资料和文物可佐证，土地作为财产需要按规格大小进行统计分配。因此只有类似的观念产生之后，才能有后世所谓“地如棋盘”之类的神话细节演化，那在此之前天是圆的没错，但地未必一定得是方的。
后世有了文字之后，逐渐产生“天道圆地道方、君道圆臣道方、智欲圆行欲方”等观念与解释，显然是和文明的进程有关，已经带有显著的帝王治世哲学、社会群体规范等思想特征。
如果原始先民中有脑洞大一点的，可能会想到咱们这里是穹顶天空盖着大地，那大地或许比天还大，以此类推搞不好有好多个类似的半球天空，盖着同一块大地，那么这块大地是有限无限的？是不规则的形状还是别的形状？又或者是各自有类似的天和独立的地呢？
各位可以理解成一个桌子上倒扣了无数个碗，但不要和后来天文学上的盖天说、浑天说的天圆地方混淆，因为在后期天文说法中，已经出现了棋盘等形容，都是后来已经复杂化深入思考后的假设。
比如同心穹顶结构的天地，需要八个天柱支撑，大地是中间最高四边渐低；或者后来认为天体都是球体，像鸡蛋和蛋黄一样是包裹关系，大的天乘气而立，小的地在天体内的水中浮着；又或是更为接近现代科学的猜想，把前两者的那种外壳关系拿掉，认为天体都漂浮在无尽的宇宙中，依托着气而各自运行等等，这在后面天文地理大类中会详述，我想讨论的是这些说法的共同源头。
如果我们把认知停留在“穹天盖圆地”的阶段，“先天不足”说可能更接近那个源头。天不兼覆的认知，很可能是对自然天气现象和昼夜变化的概述，不同阶段的原始先民们，很容易能从漏水的洞穴、漏风的兽皮破洞、从叶子上虫咬洞透过来的光线等等，推想到刮风下雨冰雹降雪，有可能是从头顶这个“盖子”之外漏下来的。
另一方面从古文献的用字可知，像云气之类的事物，与当时认为的实体之物有区别，前者瞬息万变且会散，后者有相对稳固不变的特征。这很可能也来自远古时期的朴素认知，天不仅仅只有蓝天，还有乌云密布的天、一片苍茫的天、阵雨时那种乌云压过来远处下雨的天、电闪雷鸣时开了裂缝的天、以及最直观的白天之天和夜晚之天。
那么天就更像是一个具有动态特性、变幻特性和带着漏洞的覆盖物，因为从周围高山的高度，判断出天是极高极远的，从雨滴冰雹降雪的形状大小判断，或许天上的漏洞也是极小极细的，所以凭肉眼看不见那些漏洞。因此“天不兼覆”，大概就成了解释这一切的概括性词条。
地不周载也是一样，只不过基于客观观察的想象，从天空落到了地面地貌上。有些靠海而居在近海浅滩游水捕鱼、见过水下情况的人会怎么想？或者看见那种极深的地洞、巨大的自然天坑时又会怎么想？那时候可没有探险设备供人满足好奇心，只有对死亡和深渊的恐惧与思考。
为什么“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没放到这一分组，却在天文地理分组呢？因为“天不兼覆地不周载”，在我看来这是对天地万象最原始的初步认知，而且是局部小范围的观察，后来逐渐汇集成了远古先民们的共识，它的源头更为直观。
而“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则是产生了较大范围的天象观察、地理考察之后才总结出来的，即较为稳定的生活状态下，开始逐渐有意识积累天文地理的知识经验了，才基于过去的初步直观猜想，而进行更为深入的勘探与研究，这到最后一类时会详细阐述。
以朴素认知客观描述为前提，以人类的足迹和需求为发展线，那么再看“不周山”三个字，它就没有任何超现实超自然的色彩。“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这是人的足迹走到某个地方了，看见一座令人印象深刻的山，如上期所述它看上去是一座山，但实际却带有特殊豁口或一线天式的巨大裂缝，然后被远古考察者或迁徙者记录了下来。
进一步的思考就会带来诸多疑问，天地的本质到底是什么？人究竟从哪儿来？为什么抟土和造人是两件事？撑天柱和牵地绳的观念是怎么产生的？这些问题就留到下期继续探索吧。今天的故事就为您讲述到这里，安隐灯塔欢迎大家来玩耍。全职up依赖数据生存，恳请朋友们能给予点赞支持。晚安好梦下期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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