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嘴张大民》 正是这直白而赤裸裸地表现了民间的苦难

2023-11-16 18:25:08 字數 5744 閱讀 3126

《贫嘴张大民》里有许多著名的场景,如云芳甩出去之后,大民劝她那一段,说“我们偷走了地雷”就让他娶美娇娘回家;

例如大民拿李木勺去看医生,使大雨怀了宝宝,李木勺用戒指给大民送去,又被咬定已证伪,其憨直令人不禁忍俊不禁;

再如片尾古三***抓走后,对大民大喊,我妈那里如果有事,你就给予多多照应,使大家不胜哀痛之余,体会邻里情可贵。

但说到最令人回味无穷,笑中透露出难以名状的辛酸情景,恐怕要数大民们带兵下馆子点“臊腰花”的经典情景。

儿时每见此,就乐开了花,认为大民太有才气,愣以“一碟臊腰花”,羞得大部队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可待如今自己人到中年,饱尝了人生捶打之苦,再重新审视此情此景,却发现在“那一盘臊腰花”的后面,却是兄弟俩浓浓的化不开身的亲情。

大军跟大民说自己要嫁人了,大民怼天怼地的。

大军携女友莎莎初到张家,正逢暑天下起最大雨,张家低洼不平,雨水无法排出,全部倒在院中。

大民们赤裸上身,仅穿一条短裤,蹲下来向外舀水时,大部队给莎莎套上了雨衣,深情地走到门前。

家里一片狼藉,莎莎或踢着接雨水的尿盆或碰翻旁边的暖瓶,随即是自己的一声声叹息。

大民对于大军领回家这个第十一个女友,有十二分不好的印象,但是大军告诉他说他不愿意选择,是莎莎,他们已在家具店里全部订了婚床,请大人们想想办法看看放在家里什么位置上。

大民不接大军的话,却说:“挑来挑去,就挑了个这,怎么不是个味儿,看着太妖了!”

大军说:长得那个德,其实并不是妖气,挺重情重义,看片老掉泪,我没和她好好相处,她钻到汽车轱辘里去了,这是缘分啊,反正双人床都买过了,她是不是巫婆或者**我都不会换人的。

哥哥,我水还开着,我还要灌暖瓶呢。一家人就你会摆,你结婚的时候不就摆得挺好,现在你也得把我的床找地方摆了。”

全家二十平米处,算起来李云芳有7口人,这又是个妖里妖气十足的莎莎,张大民缩颈倾听头上炸雷的声音,像双人床隆隆地砸向他。

大民愣劲起来,朝院子里嚷嚷:

摆到**去了?摆个茅房,你走了吗?你别走我走了,明儿我会到茅房上去住,茅房别让我在耗子洞里,耗子洞别让我在喜鹊窝里,鸟窝别让我在下水道里,他妈的钻进下水道里找死猫做伴儿,如何。

大军看着哥哥的样子,嗫嚅道:”哥,你冲我发火,你冲着老天嚷嚷什么?“

出来围观的莎莎不长记性又踢到同一位置尿盆里。

张大民是不是对自己的哥哥大民生气了?难道他不满意哥哥想要结婚?当然没有了,他多期待这窝窝囔囔的哥哥过上好日子呀!

他心里很明白,尽管大军嘴上说着自己甩过多少女友,但实际上却是自己吹牛的。大部队回回把姑娘们带到家里来时欢呼雀跃,等到了后面便灰头土脸了,明知道人姑娘们看不上这转身子要摸脑袋的房子呀!

如今终于,“重感情”莎莎姑娘并不讨厌大军,想嫁到这所房子里去,但他连放婚床的位置也找不到了,大人心中憋屈,感到对不起哥哥,他向上苍呼喊,充满了对缘分的义愤与对哥哥的歉疚。

就让暴风雨来的更加猛烈些!

这是一个“馊主意”,更是一个无可奈何的想法。

事后大民还要跟邻居说明他所说的话都是些浑话。他知道茅房就是公家,而非自己睡的。

张阿姨搭了腔,大民都讲真话了,自己都怕蛆了。

茅房的问题已经说明了,可是大军还是没有结婚的地方呀,大民夜里急的睡不着觉,去厨房找水喝,没有碰暖瓶,碰了一大片头发。

结果大部队蹲坐在厨房发呆,大民看哥哥蓝绿相间的眼珠,很想讲句玩笑话,可又像用棉花堵住了嘴,才感觉喉咙堵得很紧,几乎要在大部队面前掉眼泪。

大民们都明白,一定得想个办法,哪怕一个“馊主意”都不如一个没主意,否则大部队非憋住不生病,双人床就得把自己可怜的哥哥打死不可。

大民开口:大部队,我思想还不够成熟,就一直在揣摩没有给你们讲出来,但是现在要说的话还是要讲出来。

像我们这样的人是靠不住其他的,不可能靠其他的。只能东钻西钻、上行下效、下行下效,本就无路的我们还得钻出个道。

大民说:咱家如果有双层单人床,那为什么不能有双层双人床呢,我们把两张双人床叠在一起不是。

三民一开始听得十分激动,但又仔细一想,没有吱声。是的,叠单人床其功能就是躺上去休息,但叠夫妻床不只是为了睡觉!

张大民在心里骂骂咧咧的:庸俗,没文化,下流!他真想卯足了劲,抽掉一张大嘴。

大军目光再次绿起来,大民不得不另辟蹊径:

三民,我也有个方法,因为叠得不妥,所以我们在旁边摆好。你新婚了,你在内,咱们老夫老妻在外;只要你不计较,我们更无所谓!

尽管军队说出“旁边摆不上大通铺”的话,但是刚才黯淡的目光,还是熠熠生辉。

是的,可以采取哪些方法,恐怕是最为可行和现实的。

大民看着大部队的脸色,不忍心往下看,那一刻,他起了疑心,疑心对方也疑心他,究竟还是人呢?那么不做人又能怎样?要是人呢?又算到了哪一路?

贫嘴张大民》正是这直白而赤裸裸地表现了民间的苦难,不加一点点缀,不加一点掩饰,从而穿透了心灵,给人们带来了无限的惆怅与质疑:我们究竟是谁?究竟我们做得不对,就让我们来到人间去忍受这酸苦的滋味。

无处可去的床上,蓬勃的生命力。

床不分上下、内外,三合板界有两对夫妇。大军出嫁,却在嫁娶宴席中,是老五出的风头。

老五被西北农大录取后,对大家说终于能从这蚂蚁窝里走出来,永远都不会再来,一定会给还在盒子里睡觉的妈妈留一个位置。

他告诉大民:大哥,我快要窒息了!

老五并没憋得慌,既然来到广阔天地,但是大民、云芳、大军、莎莎都要憋得慌。

大民、云芳都不愿意,卧病在床的气氛也不敢出来,因为他们的对头是大军和莎莎夫妇,做大哥大嫂的应该给弟弟弟妹做个表率。

大军和莎莎这头,**前小两口相互嘱咐,千万小点声、小点声,别打扰了哥嫂。

但新婚燕尔、生命力强、感情至深的人岂能控制?

大民抚过云芳微凸的腹部,听到头顶上细碎的声音,又觉得人生—不行,幸福人生已经毁灭。

他认为一定要引起大军夫妻俩的警觉。

一张一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道出了老百姓生活中的苦与乐,影射着出人活于人间是何等不容易。

难道大民被大军和莎莎“激情燃烧”憋死了?当然没有,他与云芳都是当时来的,他明白哥哥嫂子忍不住了,但这"忍不住“放在张家没有地方放,这就是大民窒息的真正原因。

张大民在小饭馆破天荒地邀请了大军一起用餐,大军以为大哥哥庆祝自己新婚的喜悦。

大民点4道菜,最贵要算爆炒腰花。打自从张父有十二岁在锅炉房里开水里烧死以后,大民便开始抠每一分钱了,抠门已深深地植入了他的血液。

于是花钱买来了自己的痛苦,但是更苦的还是接下里来对哥哥说出的话来:

大部队,时间还很长,悠着点吧,人们不可能为一时之快,连身也不考虑!这样不行,我点个腰花把腰补好。

大部队似懂非懂、笑口常开,耳朵和手臂都是红红的。大民们一副无动于衷、四两拨千斤的样子,心却揪得生疼,掌心脚心隐隐疼痛。

这对好亲切、好朴实的哥哥!但生活又将他们压得面目全非。一盘臊腰花揭去哥俩全部遮羞布。

我们在干什么?”大部队感到委屈,梗了一下脖子说。

大部队,一定要正正经经地对你说,你这样,是不合国情的,更是不合我们家庭条件的。要知道外屋也是咱妈的,暴雨、大雪。我们可以不动,你为什么不动。”

大民真的不能讲。

大军脸色从红变成了紫色,唇也变得更加紫红了,像憋在了缺氧里。他把夹腰花筷子伸过来收回去。

哥哥,知道吗,不吃就不吃!”大部队垂头丧气。

大民望着那盘臊腰花举着筷子飞快地吃着,边吃边喝,既抑制住了心里的酸,又抑制住了对哥哥的歉疚之情,更抑制住了花钱时的心痛。

他双眼朦胧,下巴随着摇晃,甚至筷子也不听指挥。

大民是不是一支气大军?他生气了他自己也生气了这个可恶的宿命。

为了盖房,大民遭到邻居古三的殴打,头破血流。

回到家,大民吐出肚子里的腰花,边计算今天的亏损边倾听邻居家三合板后面的动静。

那头安静得似乎连气也得停一下,云芳低声道:您这盘腰花似乎花得很值!然后沉沉地睡着了。

但大民怎么也睡不好觉,心疼哥哥,愧对自己蛮横的请求。他轱辘爬行,三步并两步登上屋顶,整整两个小时。

次日清晨,大民找到一把铁锹,开始拆除自家院墙,这实在是纸糊成的院墙,轻敲几下,半堵院墙轰隆一声响便倒塌下来。

家里人很默契,没人出来阻拦,也没人出来帮忙,任凭大民铁锹上下翻飞。

果然不出我所料,对门胡同里串子古三出,责问大民,丫这个做什么!

大民开始也是开玩笑的,不需要帮助,这堵墙一个人推着就嫌省。

见古三干劲上来了,就直截了当地说,咱们家不能住了,到石榴树下盖房子去。

古三哪肯答应,说道,丫大胆,要大胆刨树,我立刻上街告诉您,非要罚您千儿八百。

古三深知大民向来视金钱比生命还重要,便以罚钱来吓自己。

但大民早有揣摩,为着弟弟大军幸福安康,亦为着兄弟二人和睦相处,言必称这房子。

大民向古三:

天哪,恐怖的我还要罩着。我没有砍一棵石榴树,而是用石榴树盖房,使石榴树穿过房顶的正中。我只在院墙外面多走了1米,距离你家还有很远的距离,没有人碍手碍脚。

大民看见古三恶严厉的目光,你觉得他不害怕?他自然害怕,虽然大民穷了点儿,嘴也碎了点儿,但实质上是个胆小怕事的汉子,他向来以个老好人形象出现在这院子里与众人和谐共处。

但是现在的他,一定要厚着脸皮壮着胆子,他已经蹲在屋顶想好了,吃不消还要忍受,打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为双人床为和平为耳朵根子而豁出。

张大民见到古三迟疑的目光,被这个大发现刺激得头破血流,头破血流地向古三手里的砖迎去。

不轻不重、不偏不倚,“啪”的一声,张大民脑袋开花了,但这场胜利也属于了张大民。

他边喊边嚷着:谁说到派出所了,谁说到做到,不知我跟古三兄弟闹着玩了?

在从容的指挥下,大部队前去搬运水泥、暴雨借用瓦刀。

等到把事情都布置妥当后,大民终于顶得住血雨腥风,来到医院抢救。

古三之畏手畏脚、大民之有胆识、其貌似“稀里哗啦”的恐怖头其实只是破口。医生本没有包扎,但大民出于对古三的威慑和对“盖房”牺牲的表现,却要求医生包扎得严实彻底,不知情的人认为受到了多少伤害。

那是小人物的聪明,那是生活所迫的小聪明。古三妥协,惊恐万状躲过一劫,大民那棵树上生长的房屋,最终竣工。

从此,大民、大军两兄弟又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再不吃那臊腰花。

昔日那一盘臊腰花和后来伸展开来的故事也记载了兄弟间的浓浓亲情。

写到了结尾。

老百姓的生活是如此真实,并不惊天动地、轰轰烈烈。

但是,有房子住,有饭食,有学业上,有看病看,有养老养,心满意足,自以为幸福美满再也不能幸福美满地过日子。

《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 张大民娶到李云芳想不幸福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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