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專欄 生活的精緻與藝術的浪漫

2023-08-17 11:09:28 字數 2507 閱讀 7358

黃蕾的油畫,以前我在朋友那裡見過,它給我的第一感覺是不能馬上用語言表達出觀瞻感受,至少一時說不出來,好像說什麼都在似是而非之間。她的畫作,你不必到現實中去對號入座,也不必通過腦補硬跟現實中的某種物象扯上必然聯絡,這是很難做到的,它原本就不是特定生活意象的再現,它是多種開放意象的組合,你盡可以放飛聯想和想象,追逐你想得到的東西。也許,這就是抽象畫存在的理由吧。

藝術沒有純粹的想象,正如人沒有存粹的理想生活一樣,生活和藝術總要有距離的。因此,創作者和觀者必然有距離,這距離或大或小。所以,真正的藝術家往往都是孤獨的、寂寞的。精緻是藝術家追求的境界。一位丹青高手,外表上可以是乙個其貌不揚、不修邊幅的人,但筆下決不能過於恣意,毫無牽制地表現。人說某畫家富有想象力,筆法汪洋恣肆,應指在特定環境中的特定想象和筆法的開闊淋漓,而創作者必是“有意”為之,其間不排除神來之筆。神來之筆就是精緻中的精緻。

我沒有見過黃女士本人,從她公示出來她本人的**看,用“精緻”二字來形容她的生活環境、穿著打扮,甚至長相,都是恰切的。我看不出她的實際年齡,這足以證明她活得真夠精緻。我不知道這樣說可否對黃女士有所冒犯,但她給我的印象就是這樣的。

她的油畫給我的聯想大於想象,它讓我把多種生活經驗攪在一起,超越時空,給我的觀感造成多方面的衝擊。我不是乙個敏銳的人,但也有一點所謂的藝術敏感,我知道藝術離不開想象。我不相信純粹的“自然主義”,那樣無異於畫家拿著照相機任意取景,然後再通過筆墨進行複製,這樣的作品怎麼稱得上藝術呢?聯想和想象是藝術創作最起碼的精神要素,不僅藝術家要具備,讀者(觀者)也要有。欣賞藝術作品是雙向“創作”,有些思想是“讀”出來的。黃女士的畫作其抽象度給人想象的空間更加廣闊,甚至可以無限延伸,有的畫作讓你的聯想超越經驗,有點風馬牛不相及,沒辦法,是她的畫給人造成的“意識流”。觀之愈久,聯想愈多,思考的也越多。

但是,藝術就是藝術,不管聯想多麼豐富,它都要通過藝術家以現實來“造像”。藝術家都有點浪漫情懷和童真妙趣,也有對理想的物化。不過,浪漫也好,童真妙趣也罷,脫離現實就不好玩了。我接觸過寫實主義油畫家,發現其也不缺少浪漫。可不可以這樣說,沒有浪漫就沒有藝術。而浪漫主義者,未必都不務實,也許他們生活得更加仔細,情感更加細膩,情緒更容易波動。我猜想,黃女士大概率就是這樣的人,否則她的精緻就沒法解釋。

藝術不排斥理性,但是過多理性,藝術必然僵化。存粹的理性是造就不了藝術的。哲學家用文字來說理,他們講究的是邏輯,邏輯排斥意象的多重性;藝術家通過形象來抒情,他們在乎的是移情於物,藝術排斥直接說理。哲人說,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愛恨都是情。“沒有無緣無故”說的是愛恨都自有它的道理。藝術在於創造意象,寓情於景。我不喜歡所謂的“哲理藝術”,只要是促人向善的藝術,形象越豐富,其潛移默化的功能就越好。

沒有幾個藝術家是哲學博士,在生活中,說理學是最沒用的東西,連小孩子都排斥你跟他講理。藝術家營造出藝術形象,讓人想到生活之美,善與真必在其中矣。所謂寓教於樂,意義就在於此。

黃女士的油畫作品,放大了童真與夢幻、渴望與求索、傳統與真誠,她把不變的美好賦予“變化”的造型與色彩之中。這也需要高度提煉的功夫。

藝術家可以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保持應有的肅靜和素淨,甚至不容破壞,但不見得其內心也像生活一樣平靜如水。只要是熱愛生活的人,不管其揚善還是嫉惡,內心的平靜與喧囂是並存的。物慾的平靜是藝術喧囂的基礎。觀黃女士的油畫,在她那超然的想象中,讀出飄逸與放達並不難,但若讀出孤獨就有點難度了,最難發現的是她的嫉惡情緒。藝術所表現的思想,有顯形的也有**的,有真相也有假象。這就需要發揮讀者(觀者)個人的經驗聯想,以及個人的鑑賞水平與思想深度。黃女士的油畫是對現實人情的深入思考,不管構圖和設色多麼奇妙、離幻,都是現實生活的反映。倘若你還缺少這種經驗,暢遊在畫面透示出的幻景逸趣中,也足以讓人暫憩,樂而忘憂。

文/山榆。編輯/鄧寶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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