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姑娘老了不是老了,而是舊了

2023-10-18 22:40:14 字數 2527 閱讀 3363

姑娘。

誰都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但如果在它前面加上乙個字,恐怕就不是那麼好理解了。舊。舊?

是的,舊姑娘。

啥意思,聽說過新娘子,但沒聽說過新姑娘呢,沒有新姑娘哪來的舊姑娘?

可姚鄂梅就是這麼寫的,她給自己作品起的名字就叫《舊姑娘》。

而且,看得出來,這還是個表示誇獎的名字。

因為作品中,主人公的媽媽將它用在自己最喜歡的影星身上。

那位影星的名字叫凱拉·奈特麗。

媽媽生病了,乳腺出了問題。

我說這事要打**給爸爸,卻被她攔住。

她對我認真地說,寧可讓我看到,也不想讓他看到它的樣子。

也對,女人這個地方出現問題,肯定會影響在配偶心中的美好形象,問題是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管這個?

可媽媽就是要管,她讓我相信她是那麼在意爸爸,而爸爸也是那麼在意她。

事實上,我很少看到爸爸。

換句話說,在我十幾歲人生成長的過程中,爸爸基本上是缺位的。

對此我不是沒有過疑慮,這可不像正常情況。

如果乙個孩子長期見不到爸爸或媽媽,理由只有兩個:

父母離婚,或是其中一方已不在人世。

媽媽給我的說辭一直都不是這兩個理由,她告訴我爸爸活得好好的,而且他們也沒有離婚。

只不過,他在離家很遠的另外乙個城市。

他工作很忙碌,忙碌到基本沒有時間回家。

媽媽說因為工作原因他們不能住在一起,還說很多家庭都是這樣的,讓我不要少見多怪。

這是最科學最高效的家庭布局,媽媽說,你看那些動物,那些馬,那些大象,還有獅子,當它們還是不會捕獵的小動物時,都是跟媽媽住在一起。

就像我們一樣,爸爸的職責就是外出捕獵。

好吧,我信了,媽媽說的那麼有道理,她應該不會騙我。

因為只有我和媽媽兩個人在一起生活,所以我們的房子很小,小到什麼程度呢?

這麼說吧,拖地可以不用拖把,只用一塊大抹布,就可以搞定整個房子地板的清潔問題。

用媽媽的話說,房子不大,剛剛夠住下她的身體和靈魂。

當然,還包括我。

怎麼說呢,我其實挺喜歡媽媽這樣的說法和想法。

媽媽生病的事不告訴爸爸,但她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我覺得爸爸不應該不知情。

既然媽媽不想說,還攔阻我說,所以我打給爸爸的**只能是偷偷的。

沒想到爸爸在答應過來之後,竟然遲遲沒有出現。

於是我再一次撥通了他的**:

爸爸,你什麼時候到啊?

波妞啊!爸爸正要給你打**,爸爸現在有點事走不開,你放心,媽媽沒事的,她現在有醫生和**,爸爸來了也沒用,爸爸既不會開刀,也不會打針,來了也跟廢物一樣,醫生也不喜歡有太多家屬在場。舅舅應該快到了。

我承認爸爸說的每一點都有道理,但聽上去仍然感覺有點怪怪的。

*怪,我說不清楚,或許我是太擔心媽媽了吧。

只是爸爸就不擔心媽媽嗎,為什麼在媽媽最需要他的時候,他自己不來,反而要讓舅舅來呢?

好在最後爸爸終於來了,他比以前胖了不少,一見面就給了我乙個大大的擁抱。

爸爸誇我長高了,我抱著他的胳膊,拖著他去看媽媽。

可惜手術後媽媽還在沉睡中,應該是麻藥作用還沒有完全消退的緣故。

我看著爸爸,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那句話說了出來:

爸,有人說你們離婚了,不是真的吧?

誰說的?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只信你,還有媽媽。

那……媽媽怎麼說的?

她說你們沒離,你們只是因為工作關係而沒有住在一處。

那就行了,你信你媽就好了,別管別人怎麼看,這種事,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

爸爸還說這就是特立獨行,媽媽身上就有這種閃光的地方,我應該向她學習。

爸爸這樣說,我的心頓時放下不少,可隱隱中還是有些疑惑。

後來,出院後的媽媽終於向我坦白,說她和爸爸早就離婚,在我還不到一歲的時候。

媽媽說她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到我,所以製造了我有父親的假象。

在這點上,她很感激爸爸,因為他對此一直表現得挺配合。

在生命最後階段,媽媽聯絡我即將就讀的高中,委託他們一件事。

我們住的房子,小小的僅夠安放身體和靈魂的房子,雖然小,但在我進了寄宿學校媽媽也安然離去後,也將完成它階段性的使命。

隨後,在媽媽的安排中,它將被出租,以另一種方式支撐我此後獨自搖搖晃晃的生活。

因為媽媽的缺席,她委託校方管理我們的房子,全權處理所有出租相關事宜。

稀奇的是校方盡然答應了,並且組建三人小組,足見鄭重和謹慎。

就像媽媽說的那樣,乙個好姑娘會是一輩子的姑娘,哪怕她老了,也不算是老了,而是舊了。

她只是變成乙個舊姑娘,像影星凱拉·奈特麗一樣。

像媽媽一樣。

世間哪有天生的母親,那是乙個個心甘情願舊去的姑娘,奮不顧身飛蛾撲火般投身塵世。

他們都是上天派來守護子女幫助他們紅塵渡劫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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