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茂云 戏如人生

2023-11-08 17:36:07 字數 2201 閱讀 4207

戏缘

作者:耿茂云记得。

六、七岁的时候,我还没上小学。农忙过后,四句推子(推剧)下乡演出。生产队来了戏班子,可把我高兴坏了。小孩子爱热闹,又好奇,没事总想去摸摸漂亮的戏服,摸摸戏帽子上亮晶晶的珍珠,幻想着要是自己能上台唱戏就好了。

到了晚上,我们小孩子早早地搬好凳子,都坐到戏台前面。锣鼓一响,演员从幕后踩着鼓点出场,满头满身朱花钗珮,鲜艳夺目的戏服,水袖舞动,化着油彩的脸上美目流盼,张口就唱。我霎那间就被吸引住了,聚精会神起来,专注着台上演员的每一句唱词,每一个动作,一直到散场任意犹未尽。回家躺在床上还舍不得睡觉,回味着舞台上的精彩表演,余性犹在难以入眠。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姥姥在我家门前的枣树下边晒太阳边给我们补衣服。

我对姥姥说:姥姥,我唱一段《送香茶》给你听好吗?

姥姥不相信地笑着说:昨晚你才看的戏,今早上就会唱了?又没人教你。

我说:姥姥,你听听。

接着我就凭记忆又唱又扭起来,虽然那时候我年纪太小,并不怎么理解戏词。姥姥都看呆了,满眼都是宠溺,不自觉地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活。

门前路过的行人停下脚步,听我唱戏,都夸我唱的好听,扭的像。当时的记忆力也真是好,也许是因为酷爱的原因吧。打那时候起,我就萌生了一种爱好戏剧的情节。

我和同龄的小姑姑经常在头发上插满花朵,披着家里的被单子唱戏。有时还把土参(一种植物)的红果子涂在脸上,就算是化妆了,弄的满脸都是红汁水,衣服上,头发上都是。结果难免被家里大人训斥,抓过来一通揍,接着就是一通洗。

以后又有庐剧团、黄梅剧团陆续下乡演出,我总是吵着要家里大人带我去看戏。有时候去看戏要走好几里路,散戏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没有手电筒就打火把照亮回家,我一点都不怕累。那时候戏台大多搭在露天的大院子里,河口茶厂院子大,去那里看戏的时候最多。有时候去的晚了,想挤到戏台前真不容易,我们小孩子,最怕和家人挤散了。好多人看戏都自带凳子,后排的人站在凳子上才能看到戏台上的表演。

再长大一点,我陆续从电影、电视上知道了国粹京剧、越剧、豫剧、评剧……等剧目。有人说:只有老头老太太才喜欢看戏剧呢,咿咿呀呀地唱半天,急死人了。而我却在孩提时就喜欢上了戏剧,尤其喜欢戏剧中的青衣,花旦。每每看到有喜欢的戏剧表演,我这个没有唱功的外行,总忍不住调整情绪,进入角色,随着**表演起来,哪怕只是对口型也乐此不疲。过一把戏瘾,做个快乐的戏迷。

有一种爱好是与生俱来的,一看见就欢喜。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戏台上唱不尽人生的悲欢离合,恩怨情仇。现实生活中,我们又何尝不是其中的一角呢。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的戏剧爱好一直没变。现在抖音上又看到推剧《送香茶》片段,如此熟悉的唱段,女演员沙沙的嗓音很独特。当年扮演送香茶的女演员也是沙沙的嗓音,人们叫她小董,都爱看她唱戏。如此相像的嗓音,不仅唤起了我对童年那段时光的美好回忆。

在我中年以后,母亲才告诉我,当年有剧团下乡招收学员,爷爷说唱戏的为小(没有社会地位),没让我去。

我女儿上初中时,有剧团来青山中学招收学员,只招一名女生,女儿同时被六安庐剧团和安徽省黄梅剧团录取。

招生的老师找我谈话:你女儿要是去了剧团学戏,就能走出大山,山窝里飞出金凤凰,前途一片光明。

我很高兴,可惜女儿不愿意去。

我自嘲地对女儿说:要是让妈妈去就好了。

真是巧合,我和女儿都和戏曲擦肩而过。我们都和戏曲看似无缘,却又好像有缘。

偶然的机会,我在这段戏剧表演的演员那里得知,当年来金寨下乡的推剧团唱《送香茶》的女演员是她师傅,已过世了。我不免有些难过,又有些遗憾。说来真神奇,几十年后我会因为一段戏曲,遇到小时候我喜欢的戏剧演员的徒弟,虽然只是在网上相识,但还是有一种亲切感。

现在的网络发达,各种信息和**铺天盖地,让人应接不暇。快节奏的生活很难让人静下心来。相比较而言,还是那些传统的文化:书法、诗词、绘画、**戏曲……更能让人修身养性。

这个世界太大,又太小,也许在人生的某些节点会遇到一些人或一些事,带给你难以预料的惊喜或惆怅。

也许这就是緣。

作者:耿茂云,金寨县青山镇人。多年从事蛋糕师工作,青山老月饼手工艺传承人。业余爱好文学曲艺;喜欢在简单的文字里安顿自己,抒发情怀,做纯朴率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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