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 走亲戚

2023-11-05 07:00:19 字數 4572 閱讀 2770

那是刚过完春节的正月里,母亲收拾了一竹笼的好吃的,吩咐我跟父亲、哥哥带上七岁的弟弟串亲戚。母亲把我们送出大门。不放心的嘱咐着父亲:“他爹,把娃儿们招呼好,娃儿们还小,上坡路难走,你们走路悠着点,娃儿们走累了,坐路边歇歇再走。”身形高大的父亲翁声答应“哎!知道啦!你就别瞎操心啦。”我们跟着父亲,骑着两辆二八的自行车出发。弟弟嘻滋滋的坐在父亲骑着的自行车梁上,看着我高兴的嘻笑,他像只出了笼子的小鸟,不停的冲我们做着鬼脸。哥哥驮着我,穿过一个村庄。就进入了一条高低不平,由于下雨,脚下的土路被马车常年碾压的形成了中间发白的拱的像老牛的背,骑着车一不小心就会摔倒。路的两边各有一条深深的车轴的像肋骨一样的高低不平,还带着大坡的肋骨路,一路颠簸,哥哥吃力的骑着车。转过了一道梁后,来到一片视线辽阔的路上。 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一道道,一排排,一望无际的土崖重叠一起,形成了一大片黄橙橙的梯田。

第一次看到这景色,非常好奇。忍不住到处张望。每道土嘊边,都有一蓬蓬的干草跟浑身长着尖尖小刺褐色的酸枣树。弟弟吵着要下来,跟我一起走。我看着他被风吹的红彤彤的脸蛋,连忙把手心搓热,给他暖暖。好不容易绕过一道道土丘,转过一个个山崖,越走感觉地势越高。远远的看到,有几个高大的黑影一动不动。我忍不住指着那黑黑的影子问父亲:“爸,那黑色的影子是什么?是不是伯伯在那里等咱们呢?”父亲笑着回答:“妮子,那不是你大爷他们,是几株长了几十年的老柏树,离老远看起来像是人影。”我心里非常好奇,想快点走到跟前,仔细的看个究竟。推着自行车的哥哥不肖一顾的,白了我一眼说:“你也不想想,要是大爷他们的话,这么长时间,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一路上坡,哥哥也只能把自行车用力的推上。虽然已经过了春节,但是那天气寒冷的程度比起三九天时,还是很带劲。身上穿着的花棉袄被背上的汗已经打湿。脖子上的红围巾,也热的摘了下来。脖子上的汗,也渗湿了棉衣领子,风一吹,感觉背上一阵冰凉。弟弟却一反常态,调皮的蹦蹦跳跳的跑在最前面,他不停的往路边跑,看是想摘路边被风嚎干的零散的野酸枣。路是沿着嘊边修成的。那时候的乡野土道边都没有栏杆,能看清的唯有崖边零散的酸枣树。父亲看弟弟一个劲往路边跑,心里非常担心,急忙喊道:“狗狗别过去,来爸跟前,那边危险!”弟弟虽还想去摘,听到父亲喊他,扭头看看父亲严肃的神情,只好怏怏的不乐意的过来。

走了很久很久,我们终于到了亲戚家。那是一个有着几百户人家,围着土嘊高低建造房子的小村庄。我看到大部分的人家,还住在窑洞里。

走到村口的时候,远远的看到有几个,穿着厚厚的黑棉袄的男人站在那里。看到父亲亲热地打着招呼。有一位瘦高的男人,穿着深灰色的确良中山装的老人,身后跟着一个穿绿军裤,蓝洋布军衣的年轻人看到父亲,急走过来,亲昵的看看我们边走边喊:“三叔,您跟弟弟妹妹回来了?”顺手接过父亲手里的自行车。只听父亲对着我们说:“大宝、妮妮,快叫大爷,哥哥。”我第一次见这场景不由得有点怯懦,低低的喊了一声:“大爷!”又看看壮实的推着自行车的年轻人:“哥哥!”大爷笑着高兴的:“哎!”了一声。哥哥笑着夸赞道:“三叔家的妮妮长得真俊俏!”随即又笑着喊弟弟:“这是狗狗吧?快来!让哥亲一个!”我听到夸奖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走在父亲身边的弟弟:瞪着两个骨碌碌转的大眼睛,顽皮的冲哥哥做了个鬼脸。哥哥“哈哈”大笑。他单手轻松的推着自行车,亲昵的拍拍哥哥的肩膀问:“大宝,上几年级了?学习不错吧?”哥哥涨红了脸应到:“哥!我还行!”这时,大爷忙过来喊着父亲的小名道:“禄娃!快让孩子们进屋!”父亲应声:“哎!大哥!这就来。”村口的几个壮汉,也七嘴八舌的跟父亲打着招呼。有几个女人,相互议论着:“看看,人家大福家的弟弟,从城里回来了,还带着三个孩子。”“啧啧!城里人就是跟咱乡下人不一样,你看人家小丫头身上穿的花袄,是咱这买不到的好洋布!她脚上的花棉鞋真好看,不知用几张布票买的?”:看那个半大的小伙,跟咱巷军军长得还挺像!”我这才知道,大爷家的哥哥叫军军。

很快大爷把我们带进了一个,宽敞的院子。北屋是由青砖砌成的五间大瓦房。东屋是借着土嘊挖的三间窑洞。西屋是矮一点的三间土坯房。南边有一排没有砌墙用稻草盖上的下面是有小孩胳膊粗的杨树椽做的撒子。里面放着很多农具,还有一头老黄牛,正在槽里慢悠悠地嚼着铡碎的麦秸秆,不停地扫着屁股后面的长尾巴。还不时的仰着脖子,“哞哞”的叫着。大爷一进门就喊:“贤贤!快招呼娃儿们,三弟带娃娃们回来了!”应声一个穿着藏蓝褂子,头上包着蓝围巾的老妇人,掀开门帘出来了。她高声地拍着手喊着:“他三叔!一大早喜鹊就在门口的大树上“叽叽喳喳”的叫不停,我估摸着你今天肯定带娃娃们回来?你看果不其然,不出我所料,这不就从我话上来了。我一早就叫你大哥带着军军,在村口等着你们呢!”不等父亲应声,只听得大爷苍老的嗓门催促说:“有话进屋慢慢说,娃娃们那走过这么远的坡路,赶紧招呼孩子上炕歇着!”:父亲随即对我们说:“、大宝、妮子、狗狗快叫大娘。”我们几个孩子,齐刷刷的喊了声:“大娘!”大娘高兴的一拍手,边应父亲边说:“瞧瞧,自家人,客套个啥!”她随即亲热的对着我们应:“哎!我的娃儿们,快进屋。上炕暖和暖和小手。大娘早就把火炕烧的暖和的很。”她边说边拉着弟弟的小手心疼的唠叨着:“这大老远的路,把我狗娃累坏了吧?”,把我们带进屋,掀开炕上的被褥,让我们脱鞋上炕里暖身子。

父亲正跟大爷坐在炕边的桌子上,大娘掀开炕角的竹席子,从里面拿出三个大红纸包着的红纸包。分给我们三然后笑着说:“过年了,穿新衣戴新帽。大娘给娃儿们发红包了。”弟弟首先一个伸手要过,好奇的急忙打开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随后大娘又给了我和哥哥一人一个红包。父亲见状说到:“狗狗,大宝、妮子,快给你大爷大娘磕头拜年。”我们闻声一起给大爷磕了个头,算是拜了年。

忽然,进来一个穿着大红棉袄,身材苗条高挑,长相清秀的年轻姑娘。她进屋看到父亲,脆脆的问了声:“三叔!您来了?”父亲应了一声。看着姑娘说:“菊子,你去串门子了?”姑娘点点头,摸着胸前乌黑的大辫子应着:“三叔,哎!”她看着炕上我们三个孩子,高兴地问父亲:“三叔啊,弟弟妹妹都来啦?路上走累了吧?”父亲向我们介绍:“娃儿们,这是你们菊子姐,没事跟姐姐一起玩。“我们看着姐姐,高兴的应声点点头。

大爷抽着烟袋,咂吧一声,陪父亲说着往事。大娘一个人在东屋的厨房里忙碌着,菊子姐不一会,端来一个有着双喜字的红茶盘,上面放着几根黄灿灿脆生生的**花,里面有瓜子、花生、红枣、跟糖果。随后又倒了几碗茶水,递给父亲脆生生地说:“三叔您喝茶。吃麻花。孩子们跑了这长的路,估计有点饿,我嬷说先让孩子们吃点麻花,垫垫肚子。”父亲应声说:“还不快谢谢姐姐。”我们对菊子姐笑笑:“谢谢姐姐。”菊子甜甜的一笑说:“你们先吃点花生,姐给你们做好吃的。”我们高兴地点点头,冲菊子甜甜的一笑。

约摸半晌的功夫,菊子姐擦了擦炕上的红色小饭桌。随后端来四个凉菜: 一盘炸的金黄的油炸花生米,一盘雪白雪白的糖醋莲藕,一盘撒着香菜葱花的拌牛肉,还有一盘刀工均匀的猪头肉。随后姐姐端来一壶温好的高粱酒。大爷亲昵地招呼着我们几个孩子,围着桌子坐好。又扭头吩咐自家闺女说:“我老哥俩先喝着,先让你嬷给娃儿们拿馒头。”菊子姐应了一声,不一会菊子端来了一个用盘子垫着的滚烫的铜火锅,火锅里的金红色红烧肉片,和肉丸子厚厚的豆腐片,海带丝,白菜叶子,透明的粉条都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瞬间饭菜浓厚的香味在满屋子里飘香。哥哥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一声。大爷听到对菊子说:“快让你嬷上菜,娃儿们走了这么远都饿了。”闺女应声转身掀门帘出去了。父亲跟大爷你一盅我一盅的抿一口杯中的酒,满足的咂吧一下嘴。一会大娘跟菊子姐都来了,端着烩好的一盆小酥肉,还有一盆烩鱿鱼片。一碗红枣黏米糕,一盘金黄色的蜂葫芦上撒着亮晶晶的白沙糖。随即大娘给大家每人发一个小瓷碗,瓷小勺,一个白馒头。大娘喊弟弟到她怀里坐。大娘亲昵照呼大家说:“娃儿们快拿起馒头,趁热吃。”她随即给给弟弟面前的小碗里盛满了好吃的,弟弟满足的嚼着喷香的饭菜,不时的指着面前的饭菜喊:“爸,我想吃风葫芦!”大娘赶快给他夹了几个撒着沙糖,金灿灿,圆滚滚的蜂葫芦。看着他眼神,就知道他都想尝遍了一桌的菜。此时调皮惯了的他,才能难得安静片刻。大娘让闺女喊她的哥哥回来吃饭,菊子说:“妈!我刚才我哥说他有事出去了,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大爷一听极不满意的瞪了大娘一眼说:“都是你惯的!瞧这娃子太不像话!一点都不识大体。他三叔难得带娃儿们回趟家,也不陪陪长辈。”大娘无奈的辩解说:“他叔别介意,娃儿们长大了,心里都有自己的主意!”父亲笑着说 :“哥哥别介,孩子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事忙。别难为孩子!”大娘不断的喊我们吃菜,喝汤。她不时的夹着火锅里的红烧肉,油炸红薯条,往我跟哥哥面前的小碗里放。长长的粉条白菜叶子,带着饭菜独有的醇香吃到嘴里,说不出的舒畅,那种感觉仿佛三天都绕舌难忘。父亲跟大爷抿一口白酒聊了许久,大家也快吃完了,大娘给我们每人盛了一碗鱿鱼汤,吃饱喝足后,我跟哥哥菊子姐,都静静的听着。父亲跟大爷聊来年地里,打算种什么。大爷说儿子大了,到了说媳妇的年龄了。大爷看看闺女又说:“有人给菊子提亲,听说是隔壁村的二喜。”菊子听见父亲说自已的事。不好意思的看了他爹一眼,从脸蛋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他嗔怪的斜了大爷一眼,娇声喊了声:“爹,您快别说了!”说完麻利的收拾吃完的饭碗,一转身去了厨房洗碗去了。父亲一看:“哈哈大笑。”大娘不由叹道:“他叔别笑话,闺女大了不由娘呀!”父亲道:“顺其自然的事,娃儿都大了。千里姻缘一线牵,缘分到了自然成。哥哥、嫂子莫担心,咱闺这相貌,不愁嫁不出一个好人家。”大爷听了,默许的点了点头。吃罢饭父亲又跟大爷大娘聊了许久,只见清淡的阳光已经照在东边的墙上,大娘说:“他叔啊,天不早了,趁着太阳还没落山,你带着娃娃慢些走。”大爷担心的问父亲:“下坡路不平,坡势又大,大宝年纪小,让军军送你们回去?”父亲笑着说:“大哥,莫担心,我让娃娃慢些走,没事的。”大爷让菊子姐推着父亲的自行车,把我们送到村口的大树下,父亲带着我们走了很远,回头还看到大爷一家站在大树下,父亲挥手让他们回去。我们沿着来时的路,一路下坡,虽然没有来时费劲,但是骑着自行车的哥哥,在坎坷不平的路上下坡,车身抖的很厉害,父亲不停的嘱咐哥哥:“大宝,两手捏住车闸,慢点下坡,注意,尽量往中间骑。”哥哥行了声:“爸,好的。”我坐在后坐上,一动不动,能明显感到哥哥注意力很集中,两手使劲死死的捏住两边的车闸,不敢有半丝分神。确实让人非常担心。好不容易到达平坦的柏油路,真让我不由得暗暗捏一把汗。回到家,我明显感到父亲心里非常高兴,那时不太懂。但隐约能感到,父亲自从串了趟门心里很快乐,干什么事都轻快的哼着小曲。

长大后才明白,手足情是永远割舍不断的情感,血浓于水的亲情,陪伴着人生走不完的路。

张红霞2023年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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