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
“未来编辑部”实践课程
在用高考成绩说话的前提下，想尽一切可能提升成绩的需求是不会消失的，一定还会有私下补课的情况存在。”
文|刘圆圆。
采访|刘圆圆 赖慧 谷科锐。
运营|蒋颖。
责编|张慧凤。
指导老师|王辰瑶。
李华***中旬的某个午后结束了自己的家教生涯。他对家长说，原定的教学计划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而且“新办法”即将施行，大学生家教可能不好做了。
最近，与此相似的场景正在大学生家教群体里频频上演。
李华口中的“新办法”，指的是教育部于9月12日颁布的课外培训新规定，全称为《校外培训行政处罚暂行办法》，于10月15日正式施行。
办法》明确规定，面向社会招收3周岁以上学龄前儿童、中小学生，违法开展校外培训的自然人、法人或其他组织将面对相应的行政处罚。
新办法正式出台（**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官网）
比起之前的“双减”政策，《办法》更明确地强调“一对一”、“一对多”等校外教学的非法性，让“大学生家教可能违法”的声音传播开来。
家教，过去一直是大学生群体最常见的兼职方式之一，但未来它可能不会再是了。
放弃
李华之前家教的对象是一个高一年级的女生，主要教授的内容是诗词类内容，一周一课，每课两小时。“看到身边的朋友都在做家教，所以觉得自己也要试一试”，李华估算，自己身边在做家教的同学大概占比40%到50%。
李华是某师范类专业的学生。对于师范生来说，兼职家教是一个巩固教学知识、提前熟悉教学的不错途径。同样就读师范专业的小美也表示，她身边大概有五分之二的同学都在兼职家教。
校外培训行政处罚暂行办法》的实行，给不少正在兼职家教的大学生带来很大的震动。因为在李华看来，如果说之前的“双减”政策是试水，那么现在的新办法就是把“双减”政策完善化、体系化了，还明确了相应的处罚。
虽然未来的政策执**况究竟如何尚不可知，但李华不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综合具体情况和对新办法的认识，他最终选择在新办法实施前辞去自己的家教兼职，“它的风险已经是我的首选考虑。”李华说。
大学生家教引发热议（**小红书平台）李华身边的许多同学和他做出了一样的选择。尤其是如果一旦因为做家教被行政处罚，有可能影响未来的公务员选拔考试。李华认识的一位法学专业同学因此也在新办法实施前结束了家教兼职。
江西的小美也感受到了明确校外培训行政处罚规定带来的震动。虽然小美认为，从事家教相对其他兼职性价比更高，是大学生通过兼职补贴生活费、提高生活质量的不错选择。
但新办法出台后，她身边曾兼职家教的同学基本上都已暂停家教。
继续
我觉得家教该干还会继续干啊，”张黛回答得很果断。和许多规避风险的家教大学生不同，在新办法实施前后，张黛还同时兼职三份家教。
张黛是通过家教兼职群和校友互助群接到第一份家教兼职的。因为教得不错，还被雇主家庭推荐给身边的其他朋友，到现在已有三份家教兼职在手。
做家教给张黛补贴了很大一笔生活费。同时，进入到不同的家庭里去为孩子辅导功课，也为他提供了认识社会的另一个途径
在张黛眼里，《校外培训行政处罚暂行办法》是配合“双减”政策、符合国家大政方针的。但他认为，处罚办法主要针对的对象是非法教培机构，而非个人。
办法》提及变相组织学科类校外培训。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官网）
同样仍然兼职家教的吴明与张黛观点相近：“目前我觉得就是不举报就没事，”吴明说，“只要和家长小孩的关系搞好。”“如果他们（家长）对你还比较满意，”张黛分析，“他把你举报了，他自己又要重新去找（老师），然后重新找会更难。”
“一对一这个东西就是很难查。”张黛坦言。
李华身边也有继续做家教的朋友。这个朋友曾和李华开玩笑地说，如果被发现了就说自己是在陪小孩玩，不是在家教。
我觉得他看起来完全不怕，但新办法里明确说过，以家政等名义开展校外培训同样会被处罚，”李华不太认同朋友的做法，“万一被举报了，结果难以挽回。”
相比规模化的教培机构，个人家教规模小，地点、形式灵活度高，隐蔽性强。因此也有不少像张黛一样的大学生，仍是边兼职边观望：“如果实在不让做了，再辞职不做了呗。”张黛坦然地讲，至少目前他不会放弃家教。
中介
对于许多做过家教兼职的大学生来说，家教中介群曾是相当活跃的空间。中介们在群里顶着社交软件的初始默认头像，高频率地发送着各种各样的家教需求单，写着各个学科、年龄、地区和薪资。
新办法公示不到半个月，某个专门发放家教兼职单的qq群突然不再发单，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群名称也不知何时从“大学家教群”悄悄变为“大学兼职群”。李华所在的家教兼职群与此相似，自9月15日后，群里再也没出现一条新的消息。
中介群在更新家教兼职信息（**某家教信息群）某位家教中介表示，其所在的家教群突然“静音”是因为很多“老师”辞职不做了。他认为，新办法实施后，大学生家教应该是有风险的，这也是他不再做家教中介的因素之一。
不过，新办法实施到现在，他还没有听说过之前接单的同学被喊停，“先观望一段时间吧。”但与兼职者中有的放弃，有的继续一样，也有中介机构依然在毫不顾忌地发布“家教信息”。
加入这样的家教中介群仍然不需要任何信息验证，所有的家教信息也在群内公开更新。截至发稿前，这些家教中介群仍然在平稳运行，在群里一条又一条更新的兼职信息后，仍有不少学生沉默着接下一单又一单。
需求
李华在辞去家教兼职时被学生的家长多次挽留。这位家长对孩子的学习非常上心，并费了一番心血，才找来了专业能力优秀的李华。
张黛也在新处罚办法实施后感受到了家长的焦虑：有位家长担心张黛不再兼职这份家教后，自己难以再找到新的家教。
家长的挽留、担忧都来自于他们对家教的需求。李华觉得，在用高考成绩说话的前提下，想尽一切可能提升成绩的需求是不会消失的，一定还会有私下补课的情况存在。
校内教育质量不均（**纪录片《中式学校》）张黛觉得，除了成绩驱动，校内教育质量参差不齐、教育资源不均甚至教学中的形式主义也是家长寻找课外培训“解决麻烦”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曾在家教时遇到过学生被校内老师要求额外参加某征文比赛。由于学生学业繁重，最后作文是由学生家长**、张黛修改的。
高考成绩驱动需求（**电影《青春派》）从新处罚办法实施以后的情况看，已经有不少兼职家教的大学生意识到了“风险”，主动停止了家教兼职。但也仍然有不少兼职者和家教中介还在继续。
家教形式的隐蔽性，以及在考分导向下的深层需求，使得为教育减负的改革不可能仅仅通过处罚性措施就能一步到位。但从“双减”试点到处罚新规，教育改革释放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明确
相比于眼下能不能继续兼职做家教，这更值得未来可能从事教育事业的大学生们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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